文字与视频|吕旭辰

编辑|张馨月‍‍‍

编辑|毛以军

房子定下来之后，就不会举行婚礼了。

购房者：何思勋，32岁，深圳

自三月份以来，我们一直在寻找房产。当时我觉得自己租的南山区高不可攀，只用来练习。不过，我看了三遍之后，终于决定了。最后买了一套破旧的公寓，面积50多平方米，可以改成两室两厅。光线很好，可以直接看到我的公司。

当时，中介告诉我们，业主是一对夫妇。受降薪影响，他们想卖掉这套房子，用它来偿还另外800万房子的贷款。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业主谈了价格，经纪人就在楼梯上跑上跑下传话。挣扎了许久，对方终于挺身而出。女老板说太累了，只是问要花多少钱。我心里有点愧疚，报了345万，比他们预计的少了30万。有两个人让我再加一万、两万，我说我实在借不到钱。这已经是极限了。

男主突然开始讲起自己的买房经历——他们2019年刚毕业，没有多少钱。他们召集了所有的亲朋好友，借了一切能凑到的首付。他们对这所房子也非常有感情，他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。他们的女儿在这里出生并长大。最终他们同意以345万完成交易，并配合我们分期支付首付款。这里还有学区，所以错过了。

我男朋友很高兴。他一直想结婚，组建家庭。我们在一起已经10年了，在最初的一两年里，我们考虑过结婚。但他的家庭条件不好，买不起房子。对我的父母来说，这“不是一个正常的婚姻过程”。我当时就想，以后就解决了，我们自己买吧。

我男朋友不相信自己能负担得起，所以他只关注自己的积蓄。当我让他看房子时，他也说等他有了50万再看。在观看的过程中，他感觉这件事情已经拨云见日了。现在我开玩笑的时候，我告诉他，没有我，你在深圳怎么有车有房？

几年前，我们买车的时候只有1万元的押金。我真想带我的狗出去玩。当我看到离家不远的一家4S店正在举办店庆活动时，我就带他去了。那天我就做出了决定。我会先用存款交押金，然后用下个月的工资交首付，然后用第三个月的工资交税。

2017年我们一起来到深圳，这些年我们的工作都发生了变化，家里也出现了急需用钱的情况。所以我们当时的积蓄并不多，一共25万。我刚来的时候，房价很高。到处都是10万元一平米。我从来没有想过买房子，因为我害怕被困在一个城市。

后来朋友结婚了，在福田口岸买了一套28平米的一居室，让我感动很大。房子虽小，但装修得很好，他们说感觉很幸福。我在深圳搬了7次家，一只兔子、两只狗、一只猫陪着我跑来跑去。因为我有宠物，所以租房子总是很丢脸。

咖啡杯和茶具也可能因搬运过程中的颠簸而破裂。在出租屋里，我不愿意买昂贵的家具。便宜的材料经不起时间的考验，会发霉、漏水。尝试了三四次之后，我就厌倦了，对装饰失去了兴趣。与在家乡有房子的朋友相比，毕业十年我总觉得自己一无所获，陷入自我怀疑。

去年开始打算买房，看了平台总价预算300万。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，我们发现深圳的房价正在下降。起初，我主要看的是老城罗湖的房子。当我发现总价从300万降到200万的时候，我就开始向福田这个更中心的区域迈进。

我计算了接下来六个月我们俩的总收入，以及金融产品的到期时间，计算了我们可以调动的所有资金。我发现今年10月份，我们可以付得起总价100万的房子的首付。我还和男朋友制定了一个储蓄计划。每个月工资发完后，我都会留出伙食费，存到我的支付宝钱包里，然后花钱的时候留着。

●今年买的房子。照片由解说员提供

房子定下来后，9月份就领证了，但是婚礼没有举行，蜜月也推迟了。我们目前的财务状况就像一根紧绷的绳子。房租5000，房贷快15000，2个月就要花17万装修。毕竟要等到明年三月，事情才能变得更加轻松。

妈妈对此不太高兴，希望我能在春节期间回去补上酒席。她想找个机会宣布女儿结婚的消息，但我觉得太麻烦了，浪费人力财力，而且也不是我喜欢的形式。我们买房不靠家里，但是亲戚还是有发言权的。

几年前，我有很强烈的结婚愿望，但男朋友还是觉得他需要先买一套房子，所以一直一拖再拖。这次决定拿证来配合买房。作为夫妻，可借的公积金金额较大。拿到证书的那天，我的心情很复杂。在我的想象中，结婚应该是非常浪漫的事情，但现在却是出于这样的现实原因。

房产证和结婚证是我在工作期间瞒着同事拿到的。我今年32岁。今年3月份，我为了一个品牌跳槽到了一家电商公司。我担心公司知道我已婚，不让我通过试用期。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来获得贷款。男朋友做产品经理的收入，根本无法支撑房贷和房租。

曾经有朋友问我，如果我失业了怎么办？我说，你不能因为要下雨就不出门了。

跟着政策买房突然就结婚了

购房者：陈培林，25岁，上海

今年过完年，男朋友提出买房，方便结婚。我们还没见过父母，总觉得自己还小，一想到结婚生孩子，婆婆儿媳，两个家庭的问题就很大了。头痛。我在一家小公司做多份工作，工作很累。我没有时间同时处理所有这些事情。等到27、28岁的时候可能已经太晚了。

我男朋友在一次闲聊中提到，家里人很困惑。这个小女孩和我儿子在一起已经有两三年了。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提到见面的事？他的父母也在上海，一个开卡车，另一个在公司工作。他们给了他100万的预算，本来建议他在老家市区买一套商品房，这样就可以全款了。他的母亲甚至打算等生了孩子就辞去工作一起住。

我向爸爸提到，他家现在在县城只有一套自建的房子。我爸爸会说，如果你没有房子，就不要见他。我的父母在上海做生意，这意味着我和男朋友住在上海。最后我们决定一起看这里的房子。一开始我们的节奏很慢，总价控制在200万以内，预计能找到80平米左右的东西。

他在虹口的4S店做技术员，我在闵行做HR，所以我们决定妥协，把目光投向青浦，那里有很多动迁房。我很清楚，这两年工作很难找，工作肯定搬不了。后来去了松江，看了很多，但没有什么让我很满意的。当时我就觉得自己不着急。

于是，5月27日出台的“上海九条规定”，将外国人购房所需的社保年限减少了两年，扩大了非上海单身人士购房范围。看到房价比三月份还贵，而我们犹豫的“中指公寓”立刻就没有了，我有点慌了，告诉他：完了，新政策公布了，赶紧去吧。

当我爸爸发现我们开始看房后，他经常询问进展情况。他提醒我赶紧上车，因为我担心今天政策放宽，两天后又收回来。他经常在这件事上打我，不想让我“降低身价”——房子不一定要有我的名字，但男方要提亲，算是敲门砖。他表示，双方父母见面后，熟人会谈论这件事，但谈话不欢而散，就讨论到了女子。

接下来的三四个月，我们每个周末都去看房。到了9月份，我终于在佘山见到了自己满意的一个。我们当天就联系了房主，谈妥了177万。但第二天一早，中介打电话说，业主后悔不卖。楼主是个老人。他说他昨晚吃了药，头脑不清醒。他被骗签了合同。我很生气，觉得这几个月的努力都白费了。

9月29日晚，新政策公布，外地人购买外环线以外住房的社保期限缩短，首付比例也降低。我很后悔，我不应该停下来。中介很快联系我们，说有一套公寓布局一样，但不同的是没有装修。他叫我们快点，甚至建议我们在网上签名。

周六，我们去签名中心的时候，人很多。每个会议室都挤满了人，外面还有人在排队。经纪人表示，业主看到这么多人会着急。如果我们不想要这套公寓，他就会“转身就失去它”。经过近两个小时的交谈，我们将价格从177.5万谈成了175.35万。

男朋友去跟家人商量了一下，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。他说，母亲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快就定下这个地方，觉得等两家人见面后再做决定还不算太晚。那里有很多房子。谈话结束时，语气有些激烈。被夹在中间，他非常尴尬。最后他回来看着我说，今天这个房子我签了合同，以后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。他也紧紧握住我的手。

●信息图表。来自东方IC

这个承诺有点重，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。但随后，一系列的事情开始发生，他很着急。去年国庆期间，他安排我去见他的父母，说家里很着急。

装修和房贷都是他付的，但我还是有顾虑，一些结婚生子的话题我们不能聊。比如，谈及婆媳矛盾时，他会说妈妈很好说话；当谈到我对生孩子的恐惧时，他会说他以后会照顾我。如果没有意义，我会避免讨论它。朋友说你不想结婚，但是你还在做事。

但我爸爸却非常高兴。他长期在上海工作，一直租房子。几年前，我们家在宁波买了一套公寓，打算稍后搬到上海。结果疫情来了，房子还在手上，父母还在还贷款。两天前，我问他是否后悔买了那套公寓。今天我可能会直接在上海买。他说，没什么可后悔的，只要孩子在上海有房子就行。

押宝“零首付”购房者：曹静，28岁，上海

我身边想买改善房的朋友还在等待最好的时机，认为不是买底。我很着急，因为我离开教育培训机构，成为一名国画老师后，我的社保缴费就停止了。我得在妈妈从工厂流水线退休之前，在她的名下买一套房子，然后过户。我也听到一些声音说房价还会继续下跌，但人生就是一场赌博，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
我爸不接受，说女孩子终究要结婚的，没必要自己买。我告诉他，即使他不买房，他每个月也会花很多钱租房子。如果他买了房子，他就有资本和别人谈价，把它当作嫁妆。我的父母没有积蓄。早年我爸在上海开了滴滴，赚到的钱都花光了。七八年前，他回到家乡参加体制内工作，月收入四五千。

我妈妈打算今年退休后继续工作，以便弟弟能上大学。几年前，我们家在老家盖房子，欠亲戚的钱还没有还。我算了一下，2019年来到上海以来，我自己的住宅和工作室的租金已经超过40万。钱花了，但我没有什么可以保住的资产，这让我没有安全感。

今年年初，我和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了。他觉得我太强势了，还喜欢说我有一个亲生兄弟。这段感情结束后，我对婚姻的向往不再那么强烈了。但我也28岁了，希望能有更多的自信。

我原本打算在老家安徽县买一套房子，20万到30万就可以买到一套。结果和一个学生聊天得知，在浦东辉南，首付20万以上就可以买车。我对买房没有什么想法，我只需要凑够首付就够了。我有上一份工作积累的定期存款15万元。我想，为什么不多借一点呢？那时我才敢看上海的房子。

我一直很关心上海的房价。十年前的暑假，我来这里看望父母，兼职做经纪人。我带客户去看房子，都是10万一平米起价。 2021年，我在浦东中心租的商品房每平方米要11万元。我现在买的房子是106万，高的时候是160万。我考虑长期居住在那里，波动影响不大。再说了，就算不买房，钱也存不下来。

●装修后的新家。照片由解说员提供

我推回了20万的首付，并告诉中介我想看一套总价100万的房子。或许是因为我的预算有限，不止一家机构告诉我可以“零首付”。具体来说，卖方配合提高房屋的成交价格，为首付款腾出空间，并允许买方向银行借款更多。这个操作是中介机构想出来的，目的是刺激像我这样没有太多积蓄的人上车，方便交易。

我算了一下，我每月能承受的最高还款额不超过6000。如果零首付，手头就能有盈余以应对突发情况。有朋友还提醒我，最好预留一年的房贷和房租。前段时间，我工作的机构倒闭了。很多老师可能会开始单打独斗，市场竞争将会变得更加激烈。

观影期间，工作室的兼职书法老师辞职了，让我有点慌了。考虑到每月的还款额，我放弃了熟悉的三林，把目光投向了更东边的惠南。在民乐城地区，我看到了我现在买的一居室，大约50平米。它位于社区的第一排。视野好，装修简单，发展空间大。

第一次谈话时，我提到了零首付。卖家是一位性格开朗的上海阿姨，68岁，不缺钱，之前有过买卖房产的经验。她表示并不关心此事，只要不影响她收到的金额就会配合。中间有一个插曲。这套房产是阿姨和丈夫共同拥有的，而她的丈夫生前没有留下遗嘱，所以卖房子的时候要缴纳较高的遗产税。如果房价上涨，我还要多交1万到2万元的税。

我想过放弃这个手术，干脆找亲戚借钱来凑首付。但询问了两位亲戚后，一位告诉我，所有的钱都在股市，无法提取，而另一位则从事工程，所有的钱都用来预支工人工资和建筑材料。

最终决定零首付。我和卖家签了两份合同。一份合同内容双方都同意，房子以132.5万的价格出售。但事实上，我们设定的交易价格是106万。我们写得高一些，是因为我们想从银行拿到更多的贷款，借了106万，达到了零首付的效果。但不宜比市场价格高出太多，否则无法通过银行的贷款评估。

另一份合同详细说明了交易过程。按照网上签约的要求，我先把20万多的首付转给卖家，结账，然后她又转回来。然后申请贷款并过户，过程和买房一样。事实上，卖家要承担更大的风险。转账时，这笔贷款还没有到阿姨的账户上。经纪人告诉我，阿姨还是有点担心。收到付款后，她给了我钥匙。

一夜之间，业主涨价100万。房产经纪人：包文辉，30岁，北方一线城市。

我当房地产经纪人已有八年了。我现在负责的小区建于2004年，算是这条路上的明星楼盘。入口就在地铁旁边。周围有很多大学，很多老师都会在这里买房。目前均价不超过10万，是近几年降价的结果。

2023年初，疫情刚刚缓解，积压的需求全部出来了。过年前，我们还在签合同。 1月至3月，基本上一个小区单月成交量都在20多套，比平时多了十几套。但后来就不能上去了。

许多人害怕抵押贷款，担心房价会下跌。他们的出价低于业主的预期和市场价格。今年9月30日，个人住房贷款最低首付比例下调。反应最快的是新房，10月份签约订单数环比增长420%。

二手房的浏览量也有所增加，从每月30次增加到60次。有一位客户已经关注房子一两年了。结婚后，她带着孩子和父母一起住在前雇主分配给她的房子里。她想搬出去，却等了很久。政策出台后，我帮她计算了首付和利率变化。她觉得自己买得起，只看了三四次房子就上船了。

从今年10月份全市二手房交易数据可以看到，40%的房产价格在500万以下，急需人群抢购。有一位客户的一居室已经上市半年多了，能坐下来谈价的买家并不多。前段时间，卖掉后，他拿了400多万换来，买了一套价值600万的两居室。以前的一位客户想要更换他的房子，但他先找到了买家。在看到合适的新房之前，他租了半年。现在我要来看房子了。

过去，小公寓很受欢迎，因为人们想用它作为跳板。但事实上，小户型的居住属性并不强。一旦孩子出生了，孩子长大了，就不能再住在里面了。现在很多人宁愿省钱直接买一套两居室。两个月前，我接待了一位来自安徽的姐妹。她告诉我，为了给孩子买一套婚房，她卖掉了自己的房子，房子的价值已经下降了40%，她需要押金加上卖房子的钱来凑足首付。一个大城市。最终，他们买了一套老房子，总价六七百万。

我这次联系的业主中有20%会涨价。以前有些人担心不马上卖怎么办，房价又跌了，现在感觉有了基础，心理预期会比以前更高。

11月中旬有业主来找我，说想赶紧卖掉闲置房产变现。 “价格再低一点也没关系。”于是，当晚契税、增值税调整政策出台，利好卖家。第二天他就打电话给我，让我不要按照之前的低价挂出房子，而且他还加了100万。

入行几年，我发现很多人的买房观念已经从“买房”转变为“买对的房子”。过去，一个人买房只需要很短的时间，甚至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做出决定。当时它具有比较明显的投资属性。前几天，我带着一位想要换房子的客户去看房。他回忆起10年前购买第一套房子的经历。他说当时并没有做太多比较。他刚好看到一套自己满意的房子，又符合自己的预算，就去看房子了。店主说话了。

现在，很多客户去很多地区、很多社区看房，选择更加仔细，自己也做了很多功课。房屋的交易周期也在拉长。过去我们展示的是15个团体可以达成一笔交易，但现在这个数字变成了50个。

（文中除包文辉外，均为化名。）